实际上,“期望寿命”是基于这项研究中的死亡率计算出来的一个“假定指标”,体现的是各种健康相关因素对统计人群“平均寿命”的影响,跟某个人的实际寿命是两码事。网文直接说“主食吃太少,会减寿4年”是断章取义。
最近,一则关于主食的消息引发关注。多篇网文称,不少人为了减肥不吃主食,这样做虽能减肥,却有要命的副作用——权威学术期刊《柳叶刀》的最新研究显示,“主食吃太少,减寿4年”。这让不少人吃了一惊,不是说主食吃太多不好,怎么又成了少吃主食会减寿?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
一、研究中所说的寿命减少是“预期寿命”减少,和实际寿命是两码事
网文中所说的研究,已经不新了,2018年就已发表在《柳叶刀·公共卫生》杂志上。论文介绍了一项长达25年,涉及4个社区总共15428人的调查研究。开始调查时,这些人的年龄在45-64岁之间,没有极端的节食者,也没有极端的暴饮暴食者。到研究结束时,共有6283人去世。
通过分析这些人的饮食结构和寿命,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:饮食中的碳水化合物与寿命的关系呈现“U”型,碳水化合物的供能比(即来自碳水的热量占摄入总热量的比例)在50%-55%范围的人群,死亡风险最低。具体曲线如下图:
碳水化合物的供能比和死亡风险关系图 图片来源:《膳食碳水化合物摄入与死亡率的关系: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和荟萃分析》,《柳叶刀·公共卫生》2018年
论文还整理汇总了其他类似研究的结果,参与总人数超过43万。虽然这些研究的具体数值有一定程度的差异,但趋势是相同的:碳水化合物的供能比占50%左右时,死亡风险最低。
为了便于读者更好地理解“死亡风险比”的含义,论文还举了一个例子:
一个50岁的人,如果保持碳水化合物的供能比在50%-55%,那么期望寿命是83.1岁;如果碳水化合物供能比常年在30%以下,那么期望寿命是79.1岁;如果常年在65%以上,则期望寿命是82岁。
碳水化合物供能比低于30%和50%-55%相比,“期望寿命”相差4岁,这就是所谓“主食吃太少,减寿4年”的来源。
实际上,“期望寿命”是基于这项研究中的死亡率计算出来的一个“假定指标”,体现的是各种健康相关因素对统计人群“平均寿命”的影响,跟某个人的实际寿命是两码事。网文直接说“主食吃太少,会减寿4年”是断章取义。
二、研究者认为,除了碳水化合物,摄入蛋白质和脂肪的种类也对寿命有影响
在这项研究中,人们还被分为“植物性食物”(主要从蔬菜、豆类和坚果等获得植物蛋白和脂肪)和“动物性食物”(主要从羊肉、牛肉、猪肉等获得动物性蛋白质和脂肪)两个组。
由于食物的热量主要来源于蛋白质、脂肪和碳水化合物,在摄入相同的总热量下,蛋白质和脂肪的摄入量,会随着碳水化合物的摄入量变化。
研究者分析这两组的饮食结构发现:当碳水化物的摄入量降低时,两组的脂肪摄入量都会显著增加。“动物性食物组”增加摄入的饱和脂肪更多、蔬菜和水果都减少;“植物性食物组”增加摄入更多是多不饱和脂肪,蔬菜摄入量增加,水果摄入量减少。
通过分析这两组人群的死亡率,研究者发现:当碳水化合物摄入量减少时,增加动物性食物的人群死亡率上升了,而增加植物性食物的人群死亡率下降了。
研究者据此认为,除了碳水化合物占食物的比例对寿命有影响,蛋白质和脂肪的来源对寿命也有影响。用来源于植物的脂肪和蛋白质代替碳水化合物,对健康有利;而用来源于动物的脂肪和蛋白质代替碳水化合物,则对健康不利。
很多网文重炒这个研究时,都引用了一个日本人的案例:这个人被查出患有糖尿病后,成了“不吃主食减肥法”的忠实信徒,不吃米饭、面条等主食来控制自己的糖尿病,结果在3周内减了20公斤。虽然减肥成功,但他却在6年后去世,终年61岁。
要知道,这是一个很极端案例。首先,当事人患有糖尿病;其次,在3周内减掉20公斤体重,已经完全超过了人体的承受能力。这种饮食结构的改变,远不是“不吃主食”的问题,而是严重的“热量不足、营养不良”了。
用这样的极端案例来讨论主食对于健康的影响,既没有参考价值,也没有什么意义。
在网上,我们经常看到“多吃XX能长寿”或“多吃(缺乏)XX会折寿”的说法,有人可能觉得挺有道理,其实这些说法没什么价值。
饮食对健康当然重要,但这个“重要”是通过合理饮食、均衡营养来实现的,而不是通过多吃或少吃某种特定的食物来实现的。一方面,没有任何一种食物不可替代、非吃不可;另一方面,常见的食物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害处,吃一点就会“危害健康”乃至“折寿”。
人体需要的,是所有食物组成的合理营养,而不是某一种“好的营养”或者“好的食物”。
此外,健康长寿是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,如遗传、医疗、营养、运动、心态等等。就营养而言,按照膳食指南的建议和自己的喜好,尽量做到食物多样化且控制总量,是“长寿饮食”的基础。
至于那些传说中“吃了能长寿”的食物,如果不喜欢,不必勉强;如果喜欢,也要适可而止,记得“过犹不及”。
而对于那些传说中“吃了会折寿”的食物,如果本来就不喜欢吃,自然也就无所谓;如果很喜欢吃,也不必杯弓蛇影,偶尔吃一点解解馋,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影响。